藏人臉孔與純真笑容——日本攝影師有元伸也90年代的藏人肖像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西藏獨特的氣候環境及文化背景,令當地人有與眾不同的精神面貌,這在美國攝影師Phil Borges及日本攝影師有元伸也的照片中均可見一斑。有元伸也鏡頭下的藏人臉孔,孩童真摯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當地人的傳統服飾、樂器、信仰及地理環境,在那個甚少有人踏足的年代,一切顯得神秘而充滿吸引力。

說起有元伸也 (Shinya ARIMOTO),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在東京街頭拍攝的人像,實際上他的首個作品是20多歲時在西藏地區拍攝的肖像,如今重看依然令人動容。

1994年,23歲的他從大阪視覺藝術專門學校畢業後,開始自由攝影師的生涯。那年他前往印度拍攝,可惜六個月拍攝的菲林底片,放在背包裏一齊被人偷走了。這次失竊令他想起沿途拍攝的照片,意識到自己本質上只是在觀光,並沒有深入了解當地人的生活。不久後他前往尼泊爾,在加德滿都認識一個藏族家庭,與他們相處的時光,他學懂一點藏語,也渴望踏足西藏,然而他卻因肝炎住院,再診斷出患有心臟病,只能被迫返回日本治療。

回國後,他的病情有所好轉,康復後找到一份臨時工作,一邊省吃儉用,一邊學習藏語、閱讀西藏地區的書籍及歷史,為西藏之旅做準備。一年後的1996年,他終於如願踏上西藏,當時的興奮之情他至今難以忘懷,彷彿當初發生的種種巧合、病情與磨練,都是為了將他帶到這一片神聖的地區。由於每次簽證只有半年,並不足以探索廣袤的藏區,他在1997年至1998年期間,又再踏足西藏地區三次,深入了解及拍攝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人民。

「回想起來,我發現我二十多歲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西藏度過。最初的我是一個空空的容器,但西藏和我在那裡的經歷讓我的人生變得充實。」有元伸也在攝影集《Tibet》裏如此說道。

回到日本後,有元伸也出版第一本攝影集《西藏より肖像 Portrait of TIBET》,記錄生活在西藏、印度和尼泊爾地區的藏人,以真摯的鏡頭拍攝沿途相遇的人們,黑白照片裡蘊藏著一份溫情,他也憑藉攝影集獲得1998年第35屆太陽賞。

這本2019年推出的新版攝影集《TIBET》,則新增多幅之前未曾發表過的黑白影像,精裝版176頁,英/日雙語,29 × 22 cm,售價660hkd,@顯影堂 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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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入行40年攝影師黃永熹 捕捉80-90年代廣東歌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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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陳百強在DMI年代的《夢裡人》唱片封面,其黑白相片就是黃永熹在陳百強麥當勞道家中門前所拍攝;1991年,張國榮在《號外》雜誌反串花旦的封面照片,同樣出自他之手。還有1994年張學友《餓狼傳說》的唱片封套、1996年電影《金枝玉葉2》的梅艷芳劇照等,均是由他操刀拍攝。

黃永熹擅長拍攝人像及發掘每個人獨特的一面,「我不是控制欲強的人,不需要將鏡頭前的一切都設計成我喜歡的模樣,反而喜歡捕捉人的精神和情感。」

1979年,黃永熹(Sam Wong)在加州藝術中心設計學院 (ArtCenter College of Design)接受商業攝影訓練,1984年回港發展後,獲劉天蘭邀請首次操刀拍攝葉德嫻《千個太陽》唱片封面照,隨即奪得該年「最佳唱片封面獎」。之後他先後拍攝張國榮、張曼玉、梅艷芳、陳百強、陳奕迅等巨星,可謂見證廣東歌的黃金時代。

1987年,他參與成立香港專業攝影師公會,是香港首個專業攝影師團體。黃永熹的作品橫跨廣告、唱片封面、電影海報及雜誌等範疇,入行40年,他最近才舉辦首次攝影展,展覽從一句雙關語開始,《It’s about Time》既「關於時間」,也有「是時候了」的意思,藉此回望黃永熹過去拍攝的時、地、人。

展覽詳情

日期:2024年7月15日至9月15日

時間:9am-6pm (星期一至日)

地址:調景嶺(HKDI)香港知專設計學院C003展館

After honing his commercial photography skills at the ArtCenter College of Design in California, Sam Wong returned to Hong Kong in 1984 to embark on a photography career. He photographed Deanie Ip, Danny Chan, Anita Mui, Leslie Cheung, and Jacky Cheung’s album covers and witnessed the golden age of Cantopop.

Sam Wong’s photographic works span advertising, album covers, movie posters, and magazine shootings. In his 40-year career, Sam recently held his first photography exhibition, titled It’s About Time. The exhibition showcased numerous portraits, leaving an indelible mark on Cantopop culture.

陳啟駿 凝視抗爭者眼神 


始於2019年夏天的反送中運動,從反對「修訂逃犯條例」演變成一場十八區開花的抗爭運動,面對政府的無情打壓,抗爭者掘磚築起路障,以作抵抗。衝突過後,當局以水泥倉促填封街磚間的坑洞,那種不協調的畫面,在在提醒港人這場運動的經歷及意義。攝影藝術家陳啟駿以拓印手法在鋁板上重現行人路上的突兀痕迹,結合抗爭者的人像攝影作品,呈現他們的精神及故事。

對參與示威遊行的人群而言,口罩或防毒面具是不可或缺的元素,在蒙面情況下,大家早習慣以眼神或肢體動作交流。「在整場運動中,我與其他抗爭者是透過眼神的凝視而連繫起來,縱使只是四目交投,也覺得大家是連成一線的。」陳啟駿拍攝多位年輕抗爭者,集中在他們的臉孔及眼神,去記錄他們的感受,畢竟在這場抗爭運動中,不論是前線手足、後勤還是文宣組,走在最前的是一群年輕人,他們發揮着重要作用。

陳啟駿以黑色背景拍攝多位抗爭者的肖像。

樣貌裝束不一 堅毅目光相似

他用冷面攝影(Deadpan)的手法,以相同的角度、燈光及背景拍攝每位抗爭者,有人戴上頭盔、防毒面具,有人以頭巾蒙面,「儘管大家的樣貌、裝束不一樣,但他們堅毅的眼神卻很相似。」他一方面在抗爭者熟悉的環境拍攝,同時刻意用黑色背景將他們與環境分離,讓人聚焦在他們的眼神。「人在不同地方的狀態是很不同的,熟悉的地方令人有種回憶 、自然的感覺,這樣能更好捕捉他們自然流露的狀態,更能表達他們的感受與情感。」

國安法之後,香港自由人權狀況急速惡化,政府巧立名目、肆無忌憚地鏟除所有反抗力量。即使在如此前提下,仍有抗爭者願意站出來,戴上口罩望向攝影師的鏡頭,令相片增添一種信任感。「被拍攝成為了參與抗爭的痕迹,對他們而言,某程度上將自己置身一個頗危險的狀態,但這種付出是基於對香港的愛,以及對這場運動的熱誠,同時為這段歷史填補空缺,是有深遠意義的。 」

照片的鋁板上拓印有抗爭路面地貌,呈現出抗爭現場感覺。

地面展示作品 可觸摸的情感

身為大學及學院兼任講師,陳啟駿說在國安法之前,十多歲的學生仍夠膽去講,之後明顯是噤聲了,國安法的寒蟬效應或多或少造成人們自我審查的隱形壓力,越是這樣的情況,他越覺得需要在香港展出這些作品。「當一個人不夠膽講他們認為正確的事情,這是很可悲的。這些作品的出現有很重要的訊息,讓當權者明白,我們有發聲的自由;也讓大家知道,我們仍可以發聲。」

他不是直接展出這些人像作品,而是將照片生成在拓印有抗爭路面地貌的鋁板上,將抗爭者與抗爭現場聯繫起來。每次重返抗爭現場,他均會想起抗爭者,「政府以石屎覆蓋行人路,這種狀態是很大陸化的,一件事情發生了,用另一件事掩蓋。 越是遮掩,越暴露事件的意義及價值,即使能抹去這場運動的痕迹,但我們的記憶是無法抹走的。」

鋁板上的照片因凸起之處無法吸收銀鹽,變成大小不一的白點,從而無法呈現影像的細節,為原本清晰的影像增添一種模糊感覺。攝影師故意在展覽空間的地面展示作品,觀眾蹲下來用手觸摸鋁板紋理的狀態,正好模仿他拓印時的情景。陳啟駿透過攝影將抗爭過後的痕迹轉化為可觸摸的情感,既體現出年輕抗爭者的精神,同時在逐漸噤若寒蟬的香港,發出自由而共鳴的聲音。

攝影師在地面展示作品,觀眾可蹲下來用手觸摸鋁板紋理。

凝視

日期:即日至1月31日 / 時間:11am-1pm、2pm-6pm(二至日)

地址:石硤尾白田街30號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L2-02光影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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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慶強 直視中國人四十年 

一位老婦姿勢端莊地坐在金色屏風前,臉上皺紋充滿歲月痕迹,屏風上的紋飾是「嚙指痛心」與「行傭供母」兩則二十四孝故事,令人對畫面中人物產生好奇。這幅細膩作品是香港攝影師蘇慶強《中國人》系列其中一張,此系列作品獲得2001年香港當代藝術雙年獎,去年末香港藝術館重開,當中「香港經驗.香港實驗」展覽部份,正展出館藏的這系列《中國人》作品。

早在1981年,蘇慶強已開始拍攝中國,「那時改革開放不久,內地生活環境與香港很不同,我跟家人返鄉探親,印象最深刻是,他們對世界發生的事幾乎一無所知,令我好奇為何大家都是中國人,思考方式會如此不同。」在交通仍不太便利的當年,那時他每逢假期就前往內地拍攝,由雲南、四川到西藏、新疆及哈爾濱,足迹遍及大江南北,拍攝眼前的所見所聞。10年前,他曾舉辦「第一個印象中國1981」展覽,顧名思義強調他對中國的第一印象,照片流露出他對周遭事物的好奇目光。


身穿紅衣的女子站在紅色大門前,某些傳統似乎仍維持着。

拍攝風景及街頭十多年,他漸漸感到不滿足,覺得攝影不只是如此,於是重回理工大學修讀攝影,「以前是很紀實的,那時對攝影的看法有所改變,從風景轉而拍攝人物,想深入了解人們的真實生活。」他將範圍收窄至與香港鄰近的廣東省,在1995年開始這系列《華南地誌》,也以哈蘇120格式代替最初的135格式,以捕捉更多生活細節。他既拍攝屋內擺設,也聚焦人物的表情神態,這系列《中國人》也是《華南地誌》一部份。

拍攝時,他時常帶上兩部相機,一部儍瓜機拍攝對方想要的照片,一部哈蘇相機捕捉自己追求的畫面。「拍攝過程很有趣,用儍瓜機時氣氛比較輕鬆,當用哈蘇相機拍攝時,他們會覺得很凝重。」在中文大學藝術系教授攝影的他,時常告訴學生,不同的攝影工具,既影響拍攝者觀看事物的方式,也影響被攝者心態,「有時他們見到哈蘇相機,甚至會穿上漂亮的衣服拍照。」

蘇慶強說,中國人向來較抗拒被人拍攝,也不隨便讓人進屋拍攝,因此花不少時間與拍攝者建立關係。「人物的表情、眼神會流露出訊息,我希望他們在鏡頭前自然地呈現自己,這不是隨便就能拍攝出來的。」不論是滿臉皺紋的老人、充滿稚氣的孩童,還是身穿紅色外衣的女人,幾乎都是喜怒不形於色,但他們的舉止似乎又透露出某些訊息。印象最深的是那幅屏風前的婆婆肖像,「她身穿的藍色衣服令我想起貴族的感覺,於是在金色屏風背景前拍攝,感覺再隆重些,有點西方肖像畫的感覺。」

蘇慶強很喜歡看畫作,覺得攝影與繪畫有密切關係,西方人像畫大多是貴族或有錢人,然而意大利畫家卡拉瓦喬(Caravaggio)卻背道而馳,畫過一批社會低下階層扮演歷史和宗教人物的畫作。這啟發他透過鏡頭將普通村民拍攝得恍如西方人像畫般有尊嚴、高貴,照片的顏色、光線與背景等,帶有油畫的影子。2014年,卡拉瓦喬名作《以馬忤斯的晚餐》在亞洲協會展出時,同場亦展示《中國人》照片,那是跨越近400年的藝術傳承。

過去近四十年,蘇慶強一直用類型學的攝影方法,系統地拍攝中國人肖像,從中呈現出他們的變化。回想當年,在偏遠的鄉村地區,純樸的人們似乎仍在維持着某些傳統價值。改革開放後,內地急速發展,如今重看,他坦言,「當中的改變是明顯的,不僅某些傳統改變了,甚至連人的精神面貌,都已截然不同。」

《中國人》@「香港經驗·香港實驗」

日期:即日至5月3日

時間:10am-6pm(星期一至三、五)、10am-7pm(星期六日及公眾假期)

地址:香港藝術館2樓香港藝術廳

圖片由蘇慶強提供。

原文見於果籽

人體美感 Robert Mapplethorpe

Robert Mapplethorpe是美國上世紀最受爭議的攝影師之一,其攝影生涯不斷挑戰傳統道德的極限,拍攝很多男性裸體、被虐等題材,這些影像極具衝擊力,至今仍備受爭議。另一方面他是非常注重美感的攝影師,不論拍攝人像、花卉還是人體,他對構圖及光線均有嚴謹的要求,但這一點卻是絕無異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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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體攝影

Robert Mapplethorpe生長於紐約皇后區的一個天主教家庭,小時候已展現出過人的藝術天份,十分投入在裝置藝術與繪畫世界中,後來在紐約Pratt Institute學習設計。最初他對攝影並不感興趣,之所以拿起相機,據悉是為拍攝製造拼貼的材料,節省尋找素材的功夫。沒想到這一時的小聰明,卻激起他的攝影潛能。1960年代末,他開始用寶麗來拍攝照片。1970年代攝影的藝術地位上升,以嚴謹的構圖及對古典人體美感的拿捏,慢慢在藝術家雲集的紐約嶄露頭角。當時他開始用哈蘇中片幅相機拍攝身邊朋友和名人,包括藝術家、作曲家及社會名流,包括Andy WarholKeith Haring及老佛爺Karl Lagerfeld等

在這段時間,他與藝術家George Dureau成為朋友,George Dureau以素描及黑白攝影為人所知,Robert受他的一系列侏儒及截肢裸體照片所影響,摹仿他早期的作品。Robert一生拍攝過很多照片,包括名人、靜物等,當然最為人所知、最受爭議的自然是充滿情色意味的照片,當時他經常拍攝輪廓優美的黑人男性裸體照片。19701980年代美國同性戀運動正如火如荼進行,他的這些作品探討同性話題,也描寫紐約BDSMB/D是指BONDAGE & DISCIPLINE,綑綁與調教;S/M是指SADISM & MASOCHISM,施虐與受虐)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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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影像講求構圖與細膩的光影,畫面十分講求平衡及簡潔,利用柔和的光線襯托出男性的肌肉與皮膚,他所拍攝的大膽裸露的照片以及同性戀、性愉虐等題材在當時來說可謂驚世駭俗。即使在他死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作品的爭議仍從未間斷,甚至相關的展覽與書籍仍屢遭抵制。現在他的作品身價格輒百萬元,2006年,他的一幅Andy Warhol照片以約500萬港元成交,是他最昂貴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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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伴侶Patti Smith

Robert MapplethorpePatti Smith均是生於1946年,他們相識於1967年,並一同居住於紐約Chelsea Hotel,這間旅館多年來有眾多作家、藝術家入住,年輕的他們充滿著夢想,一同在這裡創作藝術。起初二人是戀人關係,後來他發現了自己是同性戀,但這並沒有致使二人分開,他們仍維持友好的關係,二人坦然面對,互相理解,多年來一直是創作上的伴侶。當時Patti SmithBruce Springteen合作創作了<Because  The Night>這首膾炙人口的歌曲,當時Patti Smith錄完歌曲後,是歌曲的第一位聽眾。而也經常是他鏡頭下的主角,包括她1975年專輯《Horses》的封面照片。

當時她身穿白恤衫吊帶褲,頭髮有點蓬亂,雙眼望著鏡頭,背景是陽光斜照的白牆,正好凸顯她的叛逆形象,成為首張專輯的封面。其他較著名的作品還有根據德國畫家杜勒(Albrecht Durer1500年的一幅自畫像為Patti Smith所拍攝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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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 Robert Mapplethorpe死於愛滋病,臨死前他跟Patti Smith交代要向世人說出他們二人的故事,而她用了逾20年,終於在2010年才完成回憶錄《Just Kids》(中文版《只是孩子》),此書集中描寫她和的感情。在這之前,Patti Smith曾在1996年寫過一本書籍《The Coral Sea》向他致敬,2008年再推出同名專輯。直至而今,當人們談起Robert MapplethorpePatti Smith時,都會特別提到二人的故事。

黑白人像攝影大師 Yousuf Karsh

談及二十世紀的人像攝影師,來自加拿大的Yousuf Karsh (1908-2002) 是不得不提的名字。他為上世紀眾多名人留下一幅幅真情流露的珍貴照片,孜孜不倦於攝影工作的他,憑藉獨樹一幟的風格將人像攝影提升到另一層次。時至今日,他的作品仍經得起考驗,依然是世人心中的人像攝影大師。

崎嶇的成長經歷

1908年,Yousuf Karsh生於當時奧斯曼帝國 (今屬土耳其) 的一個亞美尼亞家庭,自小他在飢荒和帝國政府對亞美尼亞種族屠殺的陰影下成長。為逃離迫害,十四歲時舉家前往敘利亞,兩年後父母將他送去加拿大,跟隨叔父在魁北克生活。叔父是他的攝影啓蒙老師,當時他一邊上學,一邊在其攝影工作室幫忙。十七歲生日時,叔父贈送他一部相機,而他對攝影的興趣亦日益濃厚。

在發現KARSH在攝影方面的天賦與潛能後,叔父在1928年將他送到波士頓跟隨人像攝影師John Garo學習。這位對Karsh有深遠影響的攝影師,不但將各種拍攝技巧悉數相傳,還特別培養他的悟性,教導他要在作品中融入個人見解。四年後他回到加拿大,在渥太華開創攝影工作室。在為當時加拿大總督貝斯伯勒伯爵(The Earl of Bessborough)拍攝照片後開始出名,並獲加拿大首相Mackenzie King賞識,成為加拿大官方攝影師,開始為名人政要拍攝照片。

WINSTON CHURCHILL,1941
WINSTON CHURCHILL,1941

一舉成名

KARSH的人像攝影隨即得到認可,在他大半個世紀的攝影生涯裡,愛因斯坦、海明威、畢加索、甘地、甘迺迪等都曾是他鏡頭下的主角,不過他最為人所熟悉的作品,無疑是1941年為英國首相邱吉爾拍攝的肖像照片,這也是他奠定日後在攝影界重要地位的關鍵之作。當時總理加拿大安排他在邱吉爾的演講後為他拍照,由於事先沒有通知,這位英國首相雖然有意見,但還是同意騰出時間拍攝。

最初拍攝時,邱吉爾嘴中含著雪茄,放鬆地站在座椅旁邊,不過這個形象只呈現出首相溫和的性格,未能達到攝影師預期的態度堅決的效果。他靈機一動,上前將邱吉爾嘴中的雪茄拿走,首相霎時瞪大眼睛,露出被激怒的神情,他立即按下快門,捕捉這一瞬即逝的畫面,還巧妙地將照片命名為《The Roaring Lion》,畫面中怒目而視的邱吉爾,也象徵著對抗法西斯的堅定決心。

這幅照片旋即被各大報紙刊登,鼓舞世界各地反法西斯戰爭的鬥志,日後更廣泛地出現在不同的刊物和紀念郵票上,令KARSH揚名世界之餘,也改變他的命運。不過,據悉他個人最喜愛的那一張,卻是邱吉爾放下戒心輕鬆微笑的那張。

MARTIN LUTHER KING,1962

1962年八月,當時馬丁路德金剛剛出獄,回到佐治亞州首府亞特蘭大,Yousuf Karsh在他小時候受洗的教堂Ebenezer Baptist Church拍攝這張照片。據攝影師回憶,當時只有很少時間去拍攝,期間有許多人過來向他表示祝賀及關心,這令他在拍攝過程中不能放鬆。最後Yousuf Karsh在教堂的一個角落拍攝,用一貫簡潔的背景加上前側光(Rembrandt Lighting),將焦點放在馬丁路德金的表情動作上。我不知道當時Yousuf Karsh馬丁路德金說過甚麼,不過從他略略微笑的表情中,可以推測他並未受之前的入獄事件所影響,稍微仰望的頭部,也象徵他對黑人權益運動之路的信心。

NELSON MANDELA,1990
在另一幅照片中,曼德拉在1990年2月從監獄釋放後,隨即馬不停蹄在世界各地會見政要人物(如戴卓爾夫人、老布殊總統、卡斯特羅),6月份時來到加拿大,時任總理Brian Mulroney親自到渥太華機場接機,然後陪他到Chateau Laurier酒店。當時82歲的Yousuf Karsh正在酒店大堂等候,介紹過後不久便開始拍攝,據攝影師憶述,72歲的曼德拉非常友好,不過狀態十分疲累,這自然不利於拍攝。面對脾氣暴躁的邱吉爾,他絲毫沒有退怯,面對曼德拉,他同樣有辦法,以一個笑話打開話題,令頓時曼德拉笑逐顏開,拍攝過程亦變得順利,這從照片裏也可見一斑。

人像攝影大師

KARSH被譽為人像攝影大師,並非依靠他鏡頭下的名人效應,而是因為他善於以出神入化的燈光效果,捕捉被攝者的自然神態。受荷蘭畫家倫勃朗等肖像畫家影響,他經常利用明暗的光影處理呈現出人物性格,頗具衝擊力。他說最具挑戰性的事情,是透過相機呈現出拍攝對象真正偉大的一面,因此每次拍攝前,他總會閱讀很多關於拍攝人物的資料,避免先入為主。拍攝時,他也時常透過對話,令他們盡可能放鬆。

在1967年的作品集《Karsh Portfolio》中,他說每個人心中都隱藏著秘密,雖然他們極力掩飾,但總會不自覺地在眼神或短暫的神態中流露出來。能否捕捉到這個瞬間,就是攝影師成敗的關鍵。所以也許只有他,才能將捕捉邱吉爾憤怒的一面。

許多攝影師都試過在畢加索法國南部的別墅拍攝他,這裏也被喻為是攝影師的惡夢,因為他的兒子總是在不同的房間踩單車,家中又處處是畫布。攝影師Yousuf Karsh在1954年拍攝他時,畢加索曾建議到他的陶瓷畫廊拍攝,當攝影師到達他家中時,他不但記得這個拍攝的約定,還很快地穿上一件新恤衫,非常配合地試過好幾個姿勢,這張托腮的照片後來也成為Yousuf Karsh攝影集的封面,可見攝影師本人也十分喜歡。攝影師2002年離世,翌年有出版社推出其作品傳記《KARSH:A BIOGRAPHY IN IMAGES》。


·圖片來源:https://kars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