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攝影師用10年時間為獨居老人送便當,感人照片道出日本高齡社會的縮影

日本步入超高齡化社會多年,據去年日本總務省統計,國內65歲以上長者約佔總人口三成,是全球最高,當中不少是獨居長者。日本攝影師福島あつし (Atsushi FUKUSHIMA) 的作品,藉著送便當的過程拍攝獨居老人的現狀,平淡的影像溫馨而感人,同時道出日本日益嚴重的老齡化問題。

1981年生於神奈川縣的福島,2004年在大阪藝術大學畢業後,應徵一份為高齡老人送餐的兼職工作。對他而言,送便當並不只是為老人家送餐而已,同時也是一種安全確認,如果沒人應門,或許是他們沒聽到送餐的呼叫,也可能是老人家發生意外導致無法前來應門。所以每次送餐,他務必親自把便當交給獨居的老人。

日本人向來愛乾淨,但這些長者的家,卻顛覆這種印象:雜亂的廚房及臥室,滿是灰塵的廚具,甚至房間也堆滿垃圾。身為一名攝影系學生,雖然他被這些老人家的生活日常所震撼,卻從未想過要用相機記錄他們的生活,反而是便當店老闆建議他拍攝,記錄他未曾見過的世界。

身為一名闖進他人生活的外來者,他的內心總是感到矛盾,面對獨居長者的孤獨與無助,透過鏡頭窺探、記錄他們的生活,令他產生愧疚感,不禁思考這些照片究竟有何意義。因此在最初六個月,他始終無法拍攝老人家的臉孔,僅僅記錄他們的臥室環境或生活物件、年邁老者獨臥在床的身姿,有些人家中更是滿佈灰塵與垃圾,道出日本高齡社會的縮影。

隨著時間的推移,福島慢慢和這些老人家成為忘年之交。他總是帶著相機,這也吸引他們的好奇,慢慢閒話家常,敞開心懷的老人家總是拉著他說話,而他也會看著「客人」緩慢享用手中的便當,拍攝下他們的用餐時刻。在他的照片中,有的老人連進食也吃力、有的長者用餐完一臉滿足,福島的鏡頭,承載著對獨居長者的關心。

不用送餐的日子,福島有時也會探訪這些老人家,有時則在黑房顯影底片,望著照片中的老人家,腦海中便會浮現與他們的對話。從2004年至2014年,福島用十年時間為這些獨居老人送餐,然而這些照片他卻未急於發表。數年後,隨著神奈川縣準備開通新火車線,許多獨居老人的家逐漸消失,他才決定發表這些影像。

2019年,作品獲得「KG+ Award」攝影獎,並在翌年的京都國際攝影節展出。2021年,這些照片結集成書,名為《I Deliver Bento Boxes to the Houses of Old People Living Alone》(ぼくは独り暮らしの老人の家に弁当を運ぶ),由青幻舍出版,現正於「顯影堂」展示,同場還有逾30本青幻舍出版的攝影及藝術作品集,以慶祝青幻舍今年成立30周年。

攝影集320HKD,顯影堂 @devedo.hk 書店有售。

顯影堂 DEVEDO
Venue: 6J, Block 2 Kingley Industrial Building, 33 Yip Kan Street, Wong Chuk Hang.
Open Thursday – Saturday, 1-7pm (By Appointment, IG or Email: photogstory@gmail.com)


For me, the images of my customers are not the sad images that await my future self. In fact, it was me who received the energy from the bento deliveries. ——Fukushima Atsushi

Fukushima Atsushi was born in 1981 in Kanagawa Prefecture and graduated in photography from the Osaka University of Arts in 2004. From 2004 to 2014, he photographed the clients of the senior-citizen meal service at which he worked part-time in the city of Kawasaki.

At first, he could not bear to see how they lived, so he kept his distance—but then, gradually, he established relationships and even became friends with them as he took pictures of them inside their homes.

This series, Bento Is Ready (the basis for this book), received the KG+ Award Grand Prix in 2019 and was shown at the Kyotographie International Photography Festival in the following year.

日本最搞笑攝影師婆婆 97歲西本喜美子離世

上月才度過生日的日本攝影師西本喜美子(Kimiko Nishimoto),其兒子西本和民在她的IG帳號公佈,西本婆婆在接受一段時間治療後,於6月9日逝世,享年97歲。

西本喜美子被稱為全日本最搞笑且最會拍攝的婆婆,她人老心不老,玩起來比年輕人還要投入!她的自拍照搞笑得來又創意十足,一時扮飛天女巫、一時將自己掛在晾衫竹,而她最鍾意就是扮炒車,單車、電單車已不算高難度,最鍾意是扮被汽車撞,看得人哈哈大笑。

老人家影相通常與表情無緣,最多擺個「V字手勢」,然而西本喜美子的照片卻充滿喜感。拍攝時她通常以腳架及遙控拍攝,為營造出被車撞的那種緊張感及逼真效果,她不惜躺在車邊或路邊,結合招牌的誇張表情,再後期為汽車加上動感效果,令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另類創意。

有時她也會「客串」被人遺棄的老人家,將自己放入垃圾袋,加上出色的表情演繹,一種楢山節考的感覺呼之欲出。這些動作對年輕人來說或許很簡單,不過對年邁老人卻非易事,難得是她樂在其中,不見疲態。搞笑照片之外,喜美子也在家中設置攝影棚,拍攝很多花瓣等靜物相片,同樣精彩!

這位攝影界首屈一指「老頑童」,原本只是熊本縣的普通家庭主婦,72歲時才拿起相機,跟隨從事美術指導的大兒子學習影相。她隨即愛上攝影,兩年後學習用電腦做後期製作,慢慢玩得出神入化,作品絲毫不比年輕人遜色。

2011年,她在熊本縣立美術館 (Kumamoto Prefectural Museum of Art)舉辦首個攝影展,想不到很快紅爆網絡,紅到連歐美媒體都有報道。之後她不僅推出攝影集,許多品牌找她拍攝廣告,Adobe更邀請她創作2017年新年賀卡。

西本喜美子是網絡紅人,作品深受大眾喜歡,她的Instagram有近39萬追隨者,絕對是活到老學到老的典範,啟發許多人踏上創作的道路。


Japanese photographer Kimiko Nishimoto passed away today at the age of 97.

She was a homemaker for over 40 years and began her career as an amateur photographer after taking a photography and image processing course taught by her eldest son in 2001.

Her selfies are joyful, humorous, and creative. Sometimes, she pretends to be a flying witch; sometimes, she hangs herself on a Laundry Pole. Her favorite is to create “traffic accidents,” pretending to be hit by a car.

In 2011, Nishimoto had her first solo exhibition at the Kumamoto Prefectural Museum of Art and gained popularity on the Internet, with over 389,000 followers on her Instagram accou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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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歡拍攝貓的日本攝影師——深瀬昌久

如果是深瀬昌久的《鴉》流露出孤獨與傷感,那麼貓則填補他的快樂與牽絆。

作為日本戰後攝影界的代表人物之一,許多人知道已故攝影師深瀬昌久的代表作《鴉》,但他對貓更痴迷,他的一生也與貓如影隨形。兒時家中曾育有三色貓,陪伴他度過青少年歲月。1950年代,他不遠千里從家鄉北海道來到東京,入讀日本大學藝術學部寫真學科時曾養過一隻黑貓,後來也與妻子共同育有一隻暹羅貓和黑色波斯貓。在眾多可愛的貓咪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無疑是Sasuke。

1976年,深瀬昌久與妻子洋子分開後,一方面他把孤獨與悲傷的情緒,投射在於黑暗中飛舞的烏鴉;另一面貓咪的出現,卻為他的生命帶來喜悅與活力。1977年, 他從同為貓奴的攝影師高梨豊手中收養一隻貓咪,當他把小貓放進單車籃裡,回家的那刻他感到無比幸福。

這隻活潑的小貓完美不怕陌生環境,蹦蹦跳跳的敏捷身手令他想起忍者猿飛佐助(Sarutobi Sasuke),於是為牠取名サスケ(Sasuke)。深瀬對牠愛護有加,然而十天後牠卻突然不知所蹤,他到處張貼尋貓啟示,卻始終不見貓咪的身影。兩個星期後,有人發現貓貓的蹤影,把牠送回給深瀬。儘管牠的樣貌和曾經的Sasuke長得十分相似,可惜並非原來的小貓。那刻他雖然感到失望,然而身為的貓奴的他,還是領養了貓咪,為牠取名Sasuke二代,將那份情感繼續投身在牠身上。

自此,深瀬可謂與牠形影不離,不論去哪裡都會帶著牠,為了和貓貓平視,他時常趴在地上以貓咪的視角拍攝牠,捕捉牠可愛或活潑的時刻,從中也可感受到他對貓貓的深情。一年後,他收養另一隻三花貓モモエ (Momoe),牠也出現在其鏡頭裡,成為彼此生活的見證。

1970年代末,深瀬昌久推出過三本貓咪題材的攝影集——《ビバ!サスケ(Viva!Sasuke)》、《サスケ!!愛しき猫よ(Sasuke!!心愛的貓啊)》和《猫の麦わら帽子(The Strawhat Cat)》,拍攝對象就是Sasuke和Momoe。雖然攝影集無法與《鴉》相提並論,但貓貓與《鴉》、《家族》系列一樣,同樣是了解深瀬昌久無法跳過的主題,是他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日本出版社AKAAKA在2018年出版的回顧攝影集《MASAHISA FUKASE》(580HKD),以及2023年為日本「東京都寫真美術館」展覽推出的同名攝影集《Masashisa Fukase 1961-1991 Retrospective》,均收錄有多幅貓咪照片,可於「顯影」InstagramCarousell 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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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淺田家》到《NEW LIFE》——揭開幽默家庭合照的故事

由二宮和也、妻夫木聰主演的日本電影【浅田家!】,2020年上映後獲得很好評價,其情節正是來自攝影師浅田政志的故事,他的同名攝影集《浅田家》2008年首次出版,到2020年電影上映時,已發行第八版,可見攝影集的受歡迎程度。

《浅田家》的照片圍繞攝影師浅田政志家人展開,由父親、母親、哥哥及攝影師本人親自扮演不同角色,如小偷一家、車房維修工、農夫、理髮師、搖滾樂隊、忍者、酒保、醉鬼、黑幫家族、足球隊員、大胃王比賽選手、水族館訓練員、Bikers等,各種情境的家庭合照片輕鬆、幽默,令人看得哈哈大笑,而一家人的羈絆也引起許多共鳴。

一般家庭往往在特殊日子才會拍攝合照,最初浅田政志卻是透過家庭合照,滿足家人的願望。攝影集封面的消防員,正是其父親的夢想,拍攝時還得到真實消防員的建議。作品中的極道家庭是媽媽的主意,而賽車手則是哥哥的夢想,透過一幅幅特別的家庭照片,浅田政志也逐漸建立起獨特的風格。一家人齊心協力支持他的天馬行空,集思廣益設置拍攝場景,最後透過相機的自拍定時完成拍攝。

2008年,赤赤舍為浅田政志出版攝影集《淺田家》 ( photogshop 有售),不過最初的銷量並非理想,同年攝影集獲得第34屆木村伊兵衛賞攝影獎,作品才開始被更多人認識,浅田政志的故事也被更多人知道,沒想到最後更被改編成電影。

《NEW LIFE》記錄哥哥結婚、新生嬰兒與一家人的角色扮演

原本的四口之家,在哥哥結婚後變成五人,及後更因嬰兒的誕生成為六人家庭。浅田政志繼續以家人為拍攝對象,不過續作《NEW LIFE》的擺拍成份不多,攝影集以哥哥在夏威夷的婚禮揭開序幕,中間穿插一家五人的玩拋球遊戲(玉入れ)、玩陀螺的畫面,接著則是新成員「惟芯」的誕生,攝影集後半部也以新生嬰兒為重心。

《NEW LIFE》是一本不拘一格的家庭相簿,有時一家人繼續扮演不同場景,如玩橄欖球、戰國武將、救急車、競艇等;另一邊廂則捕捉惟芯睡覺及玩耍的日常時刻,自然紀實的時刻與編導式的畫面互相交錯,以獨特的形式記錄浅田家的新生活。

《NEW LIFE》,88頁,日本赤々舎出版,230HKD,可inbox @photogshop 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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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村伊兵衛獎得主北島敬三 中國首次攝影展及工作坊深圳舉行

「北島敬三貌似冒險蠻幹的攝影者,實際上堪稱深思熟慮型。作品乍看上去漫不經心,其實背後隱藏著成熟的技巧。」——木村伊兵衛獎評委、攝影家渡邊義雄

如果將攝影家的成長比為耕作,那麼北島敬三無疑深深扎根在一片肥沃土壤之中。1970年代,還在上中學的他,甫一投入攝影,面對的就是日本本土攝影文化的爆發期,東松照明、中平卓馬森山大道荒木經惟等諸位後來名譽天下的日本攝影大家,正處於創作的旺盛時期,他們辦雜誌、開學堂,如火山一般將藝術能量向外釋放,北島敬三無疑是其中的受益者之一。

在那個影像觀念不斷激蕩、更迭的年月裏,他師從森山大道,但是反叛精神卻又根植在骨子裏,從模仿到建立個人視覺語言,北島敬三很快脫離藝術上的「母乳期」,其創作愈發具有個人烙印,憑借作品《寫真特急便:沖繩》於1981年度獲得日本寫真協會新人獎,翌年憑借作品《New York》一舉斬獲日本攝影界最高獎項木村伊兵衛獎。

創作日漸走向成熟的北島敬三,不僅將目光投向日本以外更廣闊的世界,更從影像本體出發,探索攝影的可能性。他不滿足於用行走與相遇的方式去「攫取」影像,更嘗試用介入與干預的方式「製造」影像,這讓他的作品跨越時代,進入當代藝術語境。

《北島敬三》攝影展
日期:2024年11月1日-12月2日
時間:9am-6pm(周一至周五) 、10am-5:30pm(周六)
地址:深圳市福田區車公廟天安數碼城天吉大厦AB座5樓 5A1 Art Space

藝術攝影工作坊課程!


2024年11月1日,70歲的北島敬三首次中國展覽將在深圳5A1藝術空間開幕,開幕後將舉辦為期三天的藝術攝影工作坊課程,學員將能親耳聆聽這位日本著名攝影師分享其人生閱曆和創作心得,可謂機會難得。

課程日期:2024年11月2日至4日(星期六至一,共3天)

課程時間:上午10:00-12:30 以及下午14:00-16:30

課程內容
1. 北島老師將分享其攝影作品的創作思路及過程;
2. 了解日本當代攝影的發展及現狀;
3. 透過Portfolio Review學習如何創作及加強自己的攝影項目;
4. 通過課程學習如何找到自己的拍攝風格及方向。

學員福利
1. 11月4日當代攝影的硬核——北島敬三x秦偉 藝術對談
2. 優秀學員作品將有機會到北島敬三在東京的photographers’gallery Tokyo展出。

課程費用
人民幣2,380元/人,港幣2,600元/人
2024年10月20日前繳費報名可享早鳥價9折優惠,有興趣可inbox @photogstory 或電郵 photogstory@gmail.com 報名及查詢詳情

課程名額
限25人,報名以繳費為准。

課程語言
日語/中文
現場翻譯:東京藝術大學博士 宛超凡

關於北島敬三(Keizo Kitajima)
1954年11月,出生於長野縣須阪市。
1974年,進入成蹊大學法學部,翌年退學。
1975年,進入由東松照明、森山大道、細江英公、荒木經惟、深瀨昌久、橫須賀功光等名攝影家輪流主持的寺子屋(即江戶時代的私塾)式攝影學校Work Shop寫真學校。
1976年,北島連同其餘六位寫真學校畢業生開辦IMAGE SHOP CAMP畫廊並展出攝影作品。

北島呈現東京街頭的生活畫面,風格亢進而鮮明。此系列作品而後發表為《寫真特急便:東京》,以每個月一冊16頁攝影書的的方式,為期一整年,一共發表12冊。而後,北島延續同樣的製作手段,拍攝《寫真特急便:沖繩》。在這系列當中,肖像的構圖更為清晰冷靜。獲得第八屆木村伊兵衛獎的重要作品《New York》,拍攝於1981年與1982年間。承襲一貫的街頭敘事手段,卻有別於東京和沖繩,以黑白色彩、鮮明對比、誠實而平衡的構圖,為他所看見的西方地景,一座充滿熱度的城市,紀錄下那些熱鬧而騷然,無理而荒涼的人、物、事。

1990年代起年至2022年北島創作《無名記錄 UNTITLED RECORDS》系列,拍攝時間橫跨二十多年。從城市中的大街小巷到荒野海邊,從日複一日得平常事物到猝然而來的311災難,在北島的照片中盛載著的是一份無法稀釋的靜默,再餘下的是北島本人對世情的沉思苦想及他對時間的凝視。21世紀之後,北島放棄原先的敘事性影像,創作出更具實驗態度的《PORTRAITS》、《PLACES》等系列。

翻譯員宛超凡 @wanchaofan
1991年生於河北省,東京藝術大學博士。STAIRS PRESS出版社聯合創始人。TOTEM POLE PHOTO GALLERY成員。攝影集有《在水邊》(2016, STAIRS PRESS)、《觀物》(2018, WAN PUBLISHING)、《在石頭內部燃燒》(2020, WAN PUBLISHING)。獲第5回Canon Photographers Session佳能獎(2016)、第44回寫真新世紀優秀獎(2021)。作品被清里攝影美術館收藏。

以三島由紀夫《薔薇刑》揚名 著名攝影師細江英公逝世

以拍攝作家三島由紀夫《薔薇刑》而成名的日本攝影師細江英公(Eiko Hosoe, 1933-2024.9.16) 上星期逝世,終年91歲。他曾於紐約拍攝剛在藝術圈嶄露頭角的草間彌生、著名攝影師森山大道年輕時曾擔任其助手,以舞蹈家土方巽為靈感的作品《鎌鼬》更被譽為經典。他生前擔任館長的山梨縣清里攝影美術館 (K*MoPA),除了收藏鉑金照片,同時致力提拔年輕攝影師,對日本攝影發展有重要影響。

細江英公早期作品,在銀座拍攝一對行乞的母子,1952年。

出生於山形縣的細江英公,自小在東京長大,高中時期對攝影感興趣,參加學校附近的攝影俱樂部。1952年,在攝影啟蒙老師田村榮建議下,19歲的他入讀東京寫真短期大學(現為東京工藝大學短期大學部)。當時他很喜歡在上野、淺草等街頭拍攝人物,並投稿至寫真雜誌,在雜誌社介紹下,他認識24歲的攝影評論家福島辰夫,又在其引薦下認識前衛畫家及攝影師瑛九,在他們影響下,開始建立起挑戰既定概念的藝術觀。

1957年,細江英公參與福島辰夫策劃的展覽《10人之眼》,兩年後與川田喜久治、丹野章、東松照明、奈良原一高等攝影師共同成立攝影師團體「VIVO」,與當時流行的「寫實主義攝影」大相逕庭,推崇更個人、主觀的攝影風格,這在1959至1960年創作的《男與女》(Man and Woman)裡可見一斑。

《男與女》(Man and Woman),1960年

當年他看過土方巽的舞蹈作品《禁色》演出後深為感動,到後台拜訪時向這位舞蹈家提出拍攝念頭,那時一齊被攝的還有他的朋友及舞蹈家元藤燁子(後來成為土方巽妻子)。一班年輕人自由地創作,赤裸的軀體、詭異的動作、高反差的黑白影像,《男與女》榮獲日本寫真批評家協會新人賞,並在1961年集結成同名寫真集。著名作家三島由紀夫見到其作品後,對細江英公的作品深感興趣,並邀請他為自己的評論集《美的襲擊》拍攝封面照片。

《薔薇刑》與三島由紀夫

當細江來到三島家中時,見到身形健碩的三島由紀夫正在曬日光浴,當時他打算穿上衣服,但細江勸他保持上身裸體,並以橡膠水管做道具,在他身上繞幾個圈,又讓他拿起木槌、做出不同動作,也正是這次拍攝,成為後來拍攝寫真集的緣起。1961年秋天至1962年夏天,細江英公多次來到三島在東京的家中拍攝。過程中三島賦予細江英公最大自由度,身體動作任其擺佈,也從不過問每張相片的意義,後來他在攝影集的序文提到,他很享受在攝影師鏡頭下無需思考、近乎放空的狀態。

另一邊廂,細江英公卻絲毫不「客氣」,有時聚焦他的軀體,有時還讓他穿著兜襠布拍攝,以或高反差或超現實的構圖展現這位作家的酮體,當中咬著玫瑰花的照片更是家喻戶曉。他會為照片進行中途曝光、多重曝光等不同實驗手法,當中拍攝三島由紀夫眼球與波提切利名畫《維納斯的誕生》的多重曝光,同樣令人印象深刻。

當時與細江一同前往的,還有攝影助手森山大道,這位23歲的年輕攝影師仰慕VIVO並希望加入團體,可惜當他1961年從大阪前往東京後,碰巧組織解散,於是輾轉成為細江英公助手。他除了在拍攝現場幫忙,同時要處理照片的顯影及沖曬作業,由於作品以多張菲林拼貼沖曬,黑房功夫可謂絲毫不能馬虎。

這些照片先是出現在評論集封面及內頁,後來也曾展出過,當他們決定出版攝影集時,三島提出「受苦的素描」、「男人與薔薇」、「受難變奏曲」與「薔薇刑」等標題,細江毫不猶豫選擇「薔薇刑」作為書名,因其最能道出三島由紀夫的美學與生死觀。攝影集在1963年面世,隨著三島由紀夫的人氣,在國內外均收到關注,還獲得日本寫真批評家協會作家賞,令人想不到的是,1970年三島由紀夫自殺後,《薔薇刑》更是聲名大噪。

當時日本傳媒廣泛報導他的身故,當中不乏觀點偏頗的文章,其時傳媒蜂擁向細江英公徵求刊登《薔薇刑》照片,他以守護三島由紀夫及相片的名譽為由,拒絕提供照片給傳媒,一來照片與他的自殺事件無關,二來也害怕傳媒以偏頗的文章配上《薔薇刑》,感覺對三島先生不尊重。其實在三島自殺之前,由於攝影集在海外也大獲好評,他們已籌備出版國際版《薔薇刑》,事件發生後,細江英公中斷出版計劃,幸好後來三島由紀夫太太瑤子致電他務必將其付梓,於是翌年才有這本《薔薇刑》(Barakei – Killed by Roses),由著名設計師橫尾忠則負責裝幀設計。

遠赴紐約拍攝草間彌生

在出版《薔薇刑》同年,遠在紐約的草間彌生,憑藉裝置作品《Aggregation: One Thousand Boats Show》在美國藝術界嶄露頭角,作品是一件由無數白色陽具形狀製成的划艇雕塑,並將雕塑影像複製999次,然後貼滿牆壁及天花板,當時Andy Warhol展覽後也表示稱讚。 翌年,細江英公前往紐約拍攝這位前衛藝術家,當時她正在大量縫製陽具填充物,並在翌年展覽中開始利用鏡子來實現類似的重複,從而創作出首件「鏡屋」裝置藝術作品 《無限鏡屋──陽具原野》(Infinity Mirrored Room – Phalli’s Field)。

當時細江英公不僅拍攝她在工作室的場景、在工作室外第14街表演行為藝術的時刻(14th Street Happening),同時記錄下她在紐約Castellane Gallery展出的情景。最特別的一張作品,是草間彌生被陽具雕塑圍繞, 雙腿向上伸展呈V字型,目光自信地望向鏡頭。細江英公以影像疊加的方式,令相片產生一種夢幻的效果,突出藝術家「重複」的創作理念。

《鎌鼬》與土方巽  

細江英公另一件為人津津樂道的作品,是1965年開始拍攝的《鎌鼬》(Kamaitachi),作品以舞蹈家土方巽為主角,以東京的巢鴨、葛飾一帶為開場,然後來到土方巽的故鄉秋田縣。攝影師記錄下他的一連串即興表演,呈現出傳統的農村地景之餘,也捕捉他如何透過舞蹈及肢體動作,追求心靈的解放與自由。

在日本地方傳說中,鎌鼬是一種形似鼬鼠的妖怪,牠會用像鐮刀一樣銳利的爪子襲擊遇見的人。在作品中看來,這種「襲擊」也是一種啟發,而土方巽與細江英公分別是不同的鎌鼬,一人藉著舞蹈、一人透過影像,在那個動盪的時刻,透過創作表達內心感受。《鎌鼬》在1969年出版後,獲得藝術選獎文部大臣賞。

為推廣攝影不遺餘力

在作品以外,細江英公令人欣賞的,還有他不遺餘力推廣攝影及提拔年輕攝影師的態度。1974年,他與深瀨昌久、東松照明、荒木經惟、森山大道等攝影師成立WORKSHOP寫真學校;翌年他擔任曾經就讀的東京寫真短期大學教授,後來也任教東京工藝大學短期學部攝影學科,學生包括本地著名攝影師黃勤帶,他在臉書上如此追憶老師:

細江英公教授的逝世,勾起40年前在東京修習攝影的回憶。

打開手頭上一本至今仍保留的學生履修指引,知道細江老師當年所教的必修科目,叫做ㄑ寫真芸術學〉。

十分慚愧,堂上教了甚麼內容,已毫無記憶。只記得細江老師有一天在堂上向大家唸誦了一遍《心經》。當時不知就裡,直至近年,才知道他的家族與神社的一些淵源。也許是個緣故。至於心經的份量,人大了也開始明白。老師這科必修科的功課及考試,記得是以小論文提交的。

班上的同學曾經相約細江老師喝酒。自己當時竟以要做part time 找生活而婉拒。這是至今仍感到內疚和遺憾的事情。

細江老師在母校東京工藝大學短期學部攝影學科(現東京工藝大學藝術學部)任教之前,已憑著拍攝三島由紀夫的《薔薇刑》攝影集,為世人認識。他與當時前衛攝影師組成的攝影集團VIVO,更是日本近代攝影史無法迴避的一章。日本攝影大師森山大道,當年便是慕名從大阪上京投靠VIVO,輾轉當了細江的助手。當中牽涉的人物和故事,就是日本近代攝影的故事。

有幸,曾是細江英公的學生。

清里攝影美術館

1995年,在細江英公的提倡下,位於山梨縣的清里攝影美術館 (K*MoPA,Kiyosato Museum of Photographic Arts)成立,由細江擔任館長多年,以教育為目的收藏攝影作品,尤其是鉑金相片,收藏量豐富。去年到訪日本攝影師志鎌猛(Takashi Shikama)位於山梨縣家中時,夫婦二人曾帶我參觀清里攝影美術館,當年志鎌猛先生正是在這裡見到鉑金相片的魅力後,從而開始鑽研鉑金鈀金照片十多年。

另一邊廂,清里攝影美術館自成立後便開設「Young Portfolio Acquisitions」計劃,每年邀來著名攝影師擔任評審,包括川田喜久治、石元泰博、上田義彥、金村修、森山大道、瀨戶正人等,美術館更為入選作品舉辦展覽、出版攝影冊,令許多年輕攝影師的作品嶄露頭角,包括山本雅紀、小原一真等攝影師,如今在攝影界已獨當一面。

日本攝影師宮本隆司 1987-1993年拍攝的九龍城寨

九龍城寨之圍城》票房過億,電影成為城中熱話,也令大家對清拆已30年的九龍城寨,產生濃厚興趣。繼之前推薦過攝影集《City of Darkness Revisited》,今次來介紹日本攝影師宮本隆司拍攝的「九龍城砦」。

今年77歲的日本攝影師宮本隆司 (Ryūji Miyamoto),一直對建築攝影(尤其廢棄建築物)深感興趣。在多摩美術大學平面設計學科畢業後,他曾為多本建築雜誌拍攝建築物,以獨特的視角記錄建築的瓦解與重生。

早期代表作是1983至1986年拍攝建築物拆除過程的《建築啟示錄》,在經濟起飛時期,世界各地城市都經歷建設熱潮,日本也是如此,劇院、電影院及賽馬場等歷史建築紛紛被拆除,城市面貌也發生巨大變化。另一本代表作則是1988年出版的《九龍城砦》,與另一攝影集《建築啟示錄》一同獲得當年的木村伊兵衛寫真賞。

1987年,香港政府宣佈清拆九龍城寨,吸引宮本隆司來港記錄它的最後歲月。當年5月第一次到訪時,語言不通的他,只拍攝城寨外部;第二天在本地導遊帶領下,才正式走進九龍城寨,他形容裡面恍如迷宮,到處是污水,就像中世紀的城市,也令他想起科幻電影《Blade Runner》的未來城市。

最初他拍攝城寨裡面的小巷,擁擠的公寓、雜亂的水管、店舖招牌、無牌牙醫及天台密密麻麻的魚骨形天線等;同年秋天他再度前來拍攝,更僱用直升機飛越九龍城寨,以拍攝其鳥瞰圖。翌年推出攝影集《九龍城砦》後大獲成功,宮本隆司也在1992年及1993年再度踏足九龍城寨拍攝,並於1997年、2009年及2017年由不同出版社多次再版同名攝影集。

2017年,由彩流社出版的《九龍城砦》再版。

宮本隆司鏡頭下的九龍城寨,建築物及裡面的空間是主體,既有城寨的外觀全貌,也有各式各樣的店舖環境。由於城寨內燈光昏暗,加上他沒有開閃光燈,因此人的臉孔都顯得很模糊,恍如鬼魅。相比起《City of Darkness Revisited》的彩色照片及對居民的深度訪問,宮本隆司的黑白照片強調的是建築,反而人的元素並不突出,照片也瀰漫著一股荒涼感,彷彿預示著九龍城寨的命運。

Ryūji Miyamoto was honored with the prestigious 14th Kimura Ihei Award for his works, Architectural Apocalypse and Kowloon Walled City, both published in 1988.

Miyamoto decided to visit Hong Kong in 1987 when the Hong Kong government officially announced that Kowloon Walled City would be demolished. After spending his first day photographing only the exterior, he hired a local guide and entered the Walled City on his second day. He described the maze-like streets that discharge sewage as a medieval city.  

Miyamoto initially captured the alleyways, cramped apartments, terraces, signboards, dentists’ offices, and the disarrayed cables and pipes. When he returned in the fall of 1987, he paid for a helicopter to capture the building’s birds-eye views.

He published his first photobook on Kowloon Walled City in 1988, which was a great success. Miyamoto visited the Walled City in 1992 and 1993 before it was entirely demolished in 1994. His photographs remain a practical resource as documentation until now, and the photobook was republished in 1997, 2009, and 2017.

Images Source: Taka Ishii Gallery & M+

一生與疾病/死亡鬥爭 牛腸茂雄作品全集

牛腸茂雄 (Gocho Shigeo) 生於1946年,1983年因心臟衰竭去世時僅37歲,由於他的英年早逝,他的攝影作品一直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直至他離世後近40年的2022年,由「赤赤舍」推出《牛腸茂雄全集》,讓世人得以系統地認識他的作品。攝影集收錄他生前發表的四本作品集:《日々 Days》、《Self and Others》、《扉をあけると Spiritual Travels》、《見慣れた街の中で Familiar Street Scenes》,及其生前創作的兩個系列《水の記憶 Memories of Water》和《幼年の「時間 」 Childhood》當中所有作品。

《Shigeo Gocho: Works》日本攝影師牛腸茂雄作品全集,精裝版, 24.5 x 25.5 cm,248頁,「顯影·書櫃」有售。

作為1960年代及1970年代日本攝影界的其中一位重要攝影師,牛腸茂雄自小便患上胸椎結核,導致他身體殘疾,背部彎曲、身材矮少的他,一生與疾病、死亡鬥爭。高中畢業後曾跟隨大辻清司 (Kiyoji Otsuji) 學習攝影,他喜歡拍攝街頭人物,也拍攝身邊的家人、朋友與鄰居,從中也審視自我與他人的距離,這在其1977年作品集《Self and Others》裏可見一斑,當中那幅雙胞胎姊妹更被與Diane Arbus的名作相提並論。

《日々 Days》

1971年,他自費出版首本攝影集《Days》,記錄他與桑沢設計研究所同期學生関口正夫共同發表的作品,收錄每人各24幅影像。在那個動亂與躁動的年代,牛腸茂雄拍攝的黑白照片平靜而隨意地記錄日常生活,當時曾被人批評缺乏政治意識及個性。實際上,那些歐美人士在城市中行走、在戶外吃飯、甚至帶著孩子來到日本生活或旅行的照片,某程度上也表明日本和西方社會的距離越來越近,牛腸茂雄的影像揭示美國文化在日本的滲透已是一種日常。

《Self and Others》

個人最喜歡的作品是他1977年發表的《Self and Others》系列,六十張照片皆以人物為主體,從中審視自我與他人的關係。攝影師拍攝他認識的人,如家人、朋友以及學生等,以一種直接的方式接近他們,而且大多數拍攝對像都直視鏡頭。作為一名身材矮少的病人,牛腸茂雄的身型難免受到他人注視,他在作品中加入一張自拍照片,在觀看與被看之間,探討自我與他人的關係與距離。

《見慣れた街の中で Familiar Street Scenes》

《Familiar Street Scenes》是牛腸茂雄第三本、也是最後一本自行出版的寫真集,1981年發表。書中47張照片全用彩色正片拍攝,記錄城市中來來往往的途人。 與他過往的風格大相徑庭,在這系列作品中,牛腸茂雄以廣角、近景、長焦距等不同距離拍攝陌生人,時而不依靠觀景器以低角度拍攝,在熟悉的街頭捕捉不一樣的景象,有趣的視角也有別於一般的街頭攝影,在一系列色彩鮮豔的照片中,也可見在日本經濟泡沫前,消費文化在城市中的盛行。

《幼年の「時間 」 Childhood》

至於他創作生涯最後發表的《Childhood》系列,則包含六幅黑白影像,刊登於1983年6月號的《日本カメラ》(Nippon Camera) 雜誌,作品的主題是孩童。牛腸茂雄一生都在與死神拉鋸,對於生死也有不同的領悟,當時他希望透過「幼年」與「老年」兩系列作品呈現他的生死觀:童年的時光是生命的綻放,可能邂逅每個燦爛的時刻;而晚年的人雖然都要面臨無可避免的死亡,但也絕非只有悲傷與黑暗。只是,世人並未見到他的「The Time of Old Age」作品,牛腸茂雄便在同年逝世。

在攝影以外,牛腸茂雄也嘗試過畫作,《Spiritual Travels》收錄14幅記錄心理投射測驗的「墨跡測驗」圖案。他在1972年開始嘗試創作此系列,在紙與墨的交融之間,觀眾或許可透過他的「墨跡」,了解他的內心世界。至於1980年創作的《水の記憶 Memories of Water》,他將偶然浮現水面的圖案染印於紙上,57幅圓形的大理石紋水拓畫作,可見大自然的奧妙,也頗有禪意。

《牛腸茂雄全集》攝影集可於「顯影堂」 購買。

北井一夫《1973中國》捕捉文革後期中國人樸素生活

現年79歲的北井一夫是日本戰後的代表攝影師之一,1944年出生於中國東北鞍山  (當時的東北三省是被日本佔領的滿洲國),當他從中國被帶回日本時,還是一名不足週歲的嬰兒。入讀日本大學藝術學部寫真學科的他,1960年代曾拍攝過「全共鬥」等大規模學生運動,後來也拍攝反對成田機場建設的三里塚農民抗爭,及後他以記錄農村沒落的作品《走向村莊》,在1976年獲得第一屆木村伊兵衛寫真賞。

北井一夫不但是首屆木村伊兵衛寫真賞得主,與木村本人以及中國均深有淵源。木村伊兵衛與中國有特殊的連結,1937年,他以攝影師身分被派往中國戰場;1956年,他與小說家川端康成、谷崎潤一郎及畫家梅原龍三郎等人成立「日中文化交流協會」,之後也在文革前後五次訪華。1973年,木村伊兵衛率領攝影團出訪中國,邀請北井一夫等攝影師到中國拍攝。當時北井把這消息告知父母,二人叫他一定要參加這次中國之旅,藉此在旅途中尋找可能包含他過去記憶的畫面。不過那次旅程並沒有踏足鞍山,而是前往北京、上海、蘇州、廣州和深圳等地。

一方面,北井一夫曾多次聽母親講述北京,令他有一種親切感;然而作為侵略者的後代,他的心情也非常複雜。那時的中國正經歷文化大革命,年輕人均前往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週末時的首都,竟是出人意外地寂靜,街上並沒有太多途人。其實當時的他並非太了解中國國情,畢竟作為一名外國旅行者,也無法輕易得知文革的實情。

這次中國之旅為期兩個星期,北井一夫的鏡頭捕捉當時中國人的生活面孔,北京琉璃廠附近的紅領巾女孩、在頤和園觀光的遊客、上海雜技團、人民公社牆上寫著「自力更生」的字樣,可說是那個年代樸素生活的最佳寫照。

回到日本後,當時北井一夫原本打算出版攝影集,但由於一直未想好如何編排照片,結果一拖再拖,直至2010年東京攝影畫廊Zen Foto Gallery舉辦《1973中國》展覽時,才出版這本攝影集。改革開放後的中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許多事物正在快速消失,北井一夫50年前拍攝的照片,也算是為當時的中國留下一段珍貴的歷史記錄及視覺回憶。  

A photobook that documents Kazuo Kitai’s journey to China in 1973 on invitation by Ihei Kimura. This publication captures a journey that saw Kitai travel back to his place of birth to recreate a “lost childhood experience,” searching for an image within the landscape that would contain a memory of his past.

Kazuo Kitai, born in China in 1944, is best known for his protest photography of the 1960s and 1970s. He earned the prestigious Ihei Kimura Memorial Award for Photography for his work “Mura-e,” a year-long documentation of Japan’s rural life. In the 1980s, he concerned himself with the citizens of Osaka and Tokyo (”Shinsekai Monogatari,” “Funabashi Monogatari”). Recent years have seen him publish a regular column in Nippon Camera magazine (”Walking with Leica”) and a rise in public interest in his work both in Japan and overseas.

北井一夫《1973中國》,捕捉文革後期中國人樸素生活,25 cm × 18 cm,「顯影·書櫃」有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