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加拿大攝影師Edward Burtynsky以拍攝受工業摧殘但卻美得令人難以忘懷的景色照片而聞名,他與風景攝影師Ansel Adams一樣追求細節,但他所呈現的不是風景的層次,而是工業化遺留下來人造風景的震撼。他認為攝影是一種沉澱的過程,而不是攝影師Henri Bresson所推崇的決定性瞬間,以精采取勝。在他看來,美麗風景的背後應該有所啟發,他的一系列人造風景照片,正是他所提出的人類反思。
成長於加拿大,現年66歲的Edward Burtynsky自小被雪國冰封千里的風光吸引,父親喜歡戶外運動,令他從小有許多接觸大自然的機會。啟發於自然,他常常有這樣的感觸:在滄茫天地間,人類只是渺小過客。11歲時,父親買來一間黑房,耳濡目染下,他學懂了如何沖曬黑白照片,之後在大學修讀視覺藝術及攝影。拍攝過肖像照,也定格過許多美麗風景,照片雖然漂亮,但他卻總覺得畫面裡若有所缺,他不想自己的作品被視為月曆照片或電腦桌面照片,所以一直思考自己的拍攝思路。有次在美國賓州看到荒廢的礦場,偌大的場景空無一人,看起來像超現實場景,他有所領悟,開始尋找類似被人類力量改造的工業風景,從北美洲到亞洲,拍攝令人難以置信的大型工業足跡,至今近四十年。

工業化的代價
Edward Burtynsky的作品常以高角度拍攝,拍攝時通常使用升降機或直升機、定翼飛機,畫面中充滿相同的元素,有時是機械、有時是工人,放眼望去盡是人為的工業風景,畫面看起來雖然很美,但卻令人有種窒息的感覺。他想呈現給觀眾身臨其境的感覺,明白到人類正是這種風景的締造者,是大自然的破壞者,那一望無垠的礦場與荒地,都是人類發展的代價。有次他拍攝一間廢舊輪胎廠,那裡有4,500萬個舊輪胎,這是駕駛汽車的他所無法預料的。
早期的作品受Ansel Adams、Edward Weston等攝影大師影響,為自然景色的壯觀而着迷,現在的他似乎是在為人類的行為向自然表達歉意,他希望觀眾能感受到拍攝的感受,促使社會進行思考。之後他逐漸將目光放眼全世界,頻繁地在世界各地的工業足跡間探險,孟加拉的拆船廠、中國內地的煤礦基地及電子垃圾村等等。他說自己並非在美化或責備工業化,而是希望自己以照片令更多人關注永續發展這一議題。他明白,傷害自然,最終傷害的只是人類自己。
人造風景
Edward Burtynsky在世界各地拍攝工業風景,最令他難忘的肯定是中國,這個迅速發展的人口大國,在城市化的過程中留下了巨大的傷疤,為追求發展、眼前利益付出了沉重代價:三峽大壩工程令百萬人進行大遷徙、電子垃圾村莊的人民每天與致命金屬為伴,成千上萬的高樓大廈取代了老房屋。攝影師多次到中國內地拍攝,以鏡頭拍攝下一系列動人心魄的畫面,整個拍攝過程也被拍攝成紀錄片《人造風景》(Manufactured Landscapes),告訴世人要懂得反省,因為這不是關乎中國人,也關係到全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