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攝影做保育 巴西傳奇攝影師Sebastião Salgado逝世

5月23日,巴西著名攝影師Sebastião Salgado (1944-2025) 在巴黎逝世,終年81歲。

這位享譽全球的攝影師,每幅作品均猶如一幅格局恢宏的史詩。本身是經濟學者的他,29歲時才開始接觸攝影,從此瘋狂迷上,在超過120個國家展開拍攝計劃,逾半世紀持續記錄這個世界,將不為人知的一面展現於世人眼前,以影像提醒世人保護地球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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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經濟學博士

1944年出生於巴西,Sebastiao Salgado是家中八個小孩的獨子。原本是經濟學者的他,曾在世界咖啡組織(International Coffee Organization)工作,1973年他去非洲旅行時,拍下了不少照片。回來之後,他選擇放棄經濟學家的生涯,投身攝影工作,他先後在SygmaGamma兩間新聞通訊社工作,1979年更獲邀加入著名的馬格蘭通訊社(Magnum Photos),到1994年成立自己的圖片通訊社 Amazonas Image,在世界各地展開宏偉的攝影計劃。他的故事更被拍攝紀錄片《The Salt of the Earth》,由他兒子Juliano Ribeiro Salgado及著名導演Wim Wenders一齊操刀,更獲奧斯卡提名為最佳紀錄片。

Icebergs near Paulet Island
Icebergs near Paulet Island, Situated East of the Antarctica Peninsula from Genesis,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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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的專注

Sebastiao的作品以高度戲劇性的景觀照片而著名,而且往往是強大對比的黑白照片。他覺得彩色照片容易令人將集中力分散到五光十色的畫面,反而黑白照片不易令人迷失在顏色中,能將注意力集中在照片的故事上。他說一張好的照片在於攝影師與被攝者的關係,拍攝時他會先投入被攝者的生活方式,與他們一起生活,讓他們適應鏡頭的存在。他曾在訪問中說坦言靈感是來自甘地,很欽佩甘地能融入不同的團體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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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攝影計畫

自小在巴西的鄉村地區成長,令他對大自然有一份特別的熱愛與崇敬,也造就他日後充滿人文關懷的攝影風格。Salgado關注很多議題,喜歡對一個拍攝的題材進行深入的拍攝記錄,1986年他推出的第一本書《Other Americas》,便用了七年時間在巴西、秘魯、玻利維亞等國家拍攝;《Workers》用六年時間拍攝,記錄26個國家的勞動階層;《Migrations》在35個國家拍攝因戰亂、災害等造成的移民,歷時近七年;鉅著《Genesis》更耗時長達八年,在南極、亞馬遜河、非洲等地拍攝山脈、海洋等,以及未曾受到文明侵擾的動物與民族。在照片中,他展現出對大自然及世界的關注,提醒世人,這個星球上有近一半的樣貌,仍維持著原始狀態。但這些美麗動人的畫面背後,其實也是一個警告,如果我們沒有照顧好環境,很可能亦會失去這些亮麗的風景。

Kuwait: A Desert on Fire

Kuwait: A Desert on Fire

1990年,伊拉克以鄰國開採兩國邊境石油為由,下令軍隊入侵科威特,並迅速控制全境。翌年,以美國為首的多國部隊擊敗伊拉克,2021年2月28日正是波灣戰爭結束30周年。

當伊拉克軍隊退出科威特時,故意燃燒約700座油田作為報復,造成嚴重的環境災難。巴西攝影師Sebastião Salgado前往當地拍攝這場油田火災,到處是熊熊烈焰及令人窒息的烏雲,高溫的環境甚至連相機也變形。一位記者及攝影師穿過油田時,忽然燃燒的浮油奪去他們的性命。Salgado冒着生命危險,拍攝正在燃燒的油田、救火的消防員、為油田裝上新井口的工人等。

這場大火持續逾大半年,對自然環境造成嚴重影響,大火不但把沙子燒焦成黑色,所引起的烏雲遮擋當地的陽光,連動物也被迫要遷徙。Salgado這輯驚心動魄的照片首先刊登於當年的《紐約時報雜誌》,成為攝影師最廣為人知的作品之一,更獲得Leica Oskar Barnack Award,之後他將相片集結成《Kuwait: A Desert on Fire》一書。

·圖片來源: Sebastião Salgados / Amazonas Images / TAS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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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ZONIA》——亞馬遜雨林的守護者與原住民的文化習俗

亞馬遜雨林橫跨九個國家,當中有六成面積在巴西境內,在1500年西方人到達之前,這個面積是法國八倍的土地,曾生活著500萬人。隨著巴西南部的移民不斷遷入雨林,導致森林減少,新建的公路方便運輸樹木以及尋金,然而外來人口同時也帶來麻疹、瘧疾和流感等,導致很多原住民死亡。

而今,這片土地僅生活著約37萬人,他們來自188個部落,說著150種不同的語言,當中至少有114個部落從未與外界的人聯絡,最少部落的連一百人都不到,可謂與世隔絕。儘管生活在同一片熱帶雨林,這些原住民的生活及習俗不盡相同,大部分部落之間基本上不相往來,由於地理位置不同,他們也迎來不一樣的命運。

史詩式的創作手法

現年77歲的巴西攝影師Sebastiao Salgado,用六年時間拍攝亞馬遜雨林,記錄這片森林、河流、山峰以及居住在裏面的人,探訪分散在巴西各地的12個原始部落原住民,包括Yanomami、Ashaninka、Yawanawa、Suruwaha、Kuikuro、Macuxi等等,拍攝他們如何捕獵、捕魚、跳舞、家庭成員之間的連結,還有原住民的人體繪畫技藝、薩滿信仰等傳統儀式。今年,他將相片結集成攝影集《AMAZONIA》 ,既記錄這些原住民的文化、習俗,也是向這片土地的守護者致敬。

自小在巴西的鄉村地區成長,Salgado十分崇敬大自然,也造就他日後充滿人文關懷的攝影風格。他關注的議題多元,擅長對拍攝題材進行深入記錄,1986年推出的第一本書《Other Americas》,用七年時間在巴西、秘魯、玻利維亞等國家拍攝;《Workers》用六年時間拍攝,記錄26個國家的勞動階層;《Migrations》在35個國家拍攝因戰亂、災害等造成的移民,歷時近七年。《AMAZONIA》延續他的史詩式創作手法,用六年時間記錄這片全球最大的熱帶雨林。

Salgado向來對原住民文化有濃厚興趣,1986年,他首次踏足亞馬遜,拜訪巴西境內最大的部落Yanomami,四萬人口中有三分一居住在委內瑞拉的邊境附近。當時攝影師曾感到很不安,覺得與他們或有所隔閡,短短幾個小時後,當他感受到自己被原住民接受時,即時喜行於色。踏足過世界各地,他覺得與原住民合作最開心,因為這裏可以了解到數千年前人們的生活。美洲原住民是大約在兩萬年前從白令海峽穿過來的亞洲人,16世紀歐洲人殖民美洲後,大量原住民死亡,數百年下來,由於歐洲人與原住民的結合,也衍生出許多混血兒。

同一片雨林 不一樣的原住民文化

多年來,他接觸的原住民文化很不一樣,有些完全與世隔絕,只與「巴西原住民基金會」(FUNAI)聯絡,用弓箭及吹箭捕獵,日常生活基本上是全裸的。有些曾有外界聯絡的,例如Yanomami部落,在1980年中期,四萬名挖金者「入侵」部落領土,導致他們的習俗也被改變,現在大多已穿上衣服,但依然保留傳統的儀式。

許多原住民部落均有獨特的信仰或傳統,例如Upper Xingu部落拒絕食用熱血動物,他們相信這會導致人們變得暴力,日常主要靠魚、陸龜、蛇等動物補充維他命,所以會圍繞著湖邊居住。他們很注重乾淨,每天沐浴數次,早上更會進行兩三小時浸浴。Suruwaha部落有崇拜青年的「信仰」,年輕人不論喜怒哀樂,都會在熱帶雨林尋找一種叫timbo的樹根毒汁,飲用後在親人的懷中窒息身亡。在我們看來,這無異於自殺,但他們卻不是這麼認為,覺得生命只是被植物的靈魂熄滅了,而年輕的往生是很神聖的。2016年,Salgado原本要探訪這個部落,當時正因部落有六位原住民咀嚼timbo身亡而延遲。

Salgado每次探訪部落的旅程絕不簡單,他與「巴西原住民基金會」聯絡合作,請他們擔任嚮導及翻譯,團隊中還有人類學家、雨林專家、廚師及船夫,還有經驗豐富的登山導遊Jacques Barthelemy相隨。他們要自備食物,自備用太陽面板為相機充電,進入雨林前甚至要隔離,以免傳染給當地人任何疾病。探訪部落時,他總會為當地部落帶上需要的物資示好,探訪Korubo部落時,還送上兩艘大船,可見拍攝前的準備功夫有多繁複!他說,一張好的照片在於攝影師與被攝者的關係,拍攝時他會先投入被攝者的生活方式,與他們一起生活,讓他們適應鏡頭的存在,然而才會進行拍攝。

《AMAZONIA》對世人的警示

《AMAZONIA》一書由其妻子Lelia Wanick Salgado負責編輯及設計,內容十分有心思,書籍開端是從高空拍攝的蜿蜒河流及山峰,宏觀地呈現出亞馬遜的面貌及各種自然景觀,一如Salgado以往高反差的黑白作品,戲劇性的光影令相片十分震撼,令人讚嘆這片土地的美麗及壯觀。鏡頭一轉,畫面從大自然景觀轉移到生活在這片雨林裏的人,不僅拍攝他們生活及捕獵的畫面,也為他們拍攝家族肖像。Salgado帶上6×9米的大帆布,用作拍攝肖像的背景,將他們從繁盛的熱帶雨林抽離出來,藉此更好地呈現他們日常裝扮。這些人像照片充滿美感,仔細留意畫面,每個部落的人體繪畫圖案都不盡相同,有的原住民還在嘴巴穿上小木條。

這種多元的文化,正如他之前的攝影集一樣,背後也帶出另一重要訊息,如果我們沒有愛護好身處的環境,這些原始而美麗動人的風景,有一天或許會慢慢消失。畢竟,在這片廣袤的熱帶雨林裏,有人匿藏在此地販毒、販賣武器,故意放火的例子也不是新鮮事,被稱為地球之肺的熱帶雨林,近年已逐漸減少吸收二氧化碳的能力。《AMAZONIA》一書,某程度上也是對世人的一種警示。

圖片來源:Sebastião Salgado / Amazonas Images / Tas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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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erine Opie 女性主義的風景

提起加州的優勝美地國家公園(Yosemite National Park),腦海中自然閃過已故美國攝影師Ansel Adams的黑白照片,恢宏壯觀而層次分明,在攝影界更幾乎將其劃上等號。美國藝術家Catherine Opie拍攝的優勝美地,偏偏與壯觀之美背道而馳,以模糊失焦的局部畫面帶來新的觀看方式,一幅看似女性陰道的瀑布大特寫照片折射出彩虹,這位長期拍攝性小眾文化的同志藝術家,決意來顛覆長久以來由男性主導的風景世界,用嶄新的敘事方式來呈現風景攝影。

Ansel Adams生前多次在優勝美地拍攝,長年累月的拍攝早已建立起一套獨特的視覺語言——峭壁與瀑布、巨石與杉樹,顯得十分壯觀美麗。「我人生大部份時間住在加州,12歲時第一次去優勝美地,之後也多次重遊,對當地人來講,這個地方是很有地標性。」57歲的Catherine月前在中環立木畫廊舉辦展覽《So Long As They Are Wild》時,說起與這個世界自然遺產的淵源。

大學時認識Ansel Adams的作品,她認為那些充滿細節與美感的照片,隨著影像的廣為人知,已漸漸成為一種既定印象。三年前,她受邀拍攝優勝美地,以失焦的方法來拍攝,顛覆傳統風景照片的風光旖旎。「當畫面模糊不清時,影像會變得抽象,觀眾需要更加用心去觀看。」尤其影像氾濫的年代,大家瀏覽照片的速度越來越快,卻很少人去認真思考影像背後的意義。

Catherine Opie以一系列風景照片來做隱喻,可她坦言許多人包括媽媽在內,並不喜歡這樣的作品,「因為我們總喜歡看到熟悉的畫面,總假設自己很了解一件事情,而沒有用心去感受。」她憶述拍攝時的情景,許多遊客走馬看花般拍攝完照片就走,結果社交網絡的照片幾乎都如出一轍,相反Catherine用了兩個星期來觀察及拍攝,感受所處的環境,最後以大特寫來拍攝瀑布,而那看似陰道的瀑布,在在反映出其女性主義的切入點。

為性小眾發聲

今次展覽的作品看似隱晦,難免令人覺得她是個抽象的藝術家,其實她向來以直接、真實的攝影風格見稱,在保守的八十、九十年代,拍攝自己及性小眾朋友的照片。1991年拍攝的《Being and Having》,她特寫拍攝黏上假鬍鬚的朋友,在黃色的背景下製造一種陽剛的氣質;之後在1993年至1997年拍攝的《Portraits》系列,同樣為性小眾發聲,用鮮豔的背景來拍攝同性戀群體,反襯出他/她們在日常的隱蔽。

最為人熟悉的應是她的自拍系列,1993年拍攝的《Self Portrait/Cutting》,在背部𠝹了兩個身穿裙子的火柴人與小屋,表達出同性戀人的掙扎與期望;一年後的《Self Portrait/Pervert》,她戴上SM頭套、雙臂插滿刺針、胸前𠝹了紅色「Pervert」的標記,因同性戀當時被視為一種變態的行為。相比起舊作的一針見血,這次以風景來做隱喻,自然顯得比較subtle,「傳統的風景攝影追求細節,很宏偉也很陽剛,我的照片嘗試與Ansel Adams的作品產生一種對話,提供一種新的方式去看國家公園以及這個世界。」

《Self Portrait/Pervert》&《Self Portrait/Cutting》
 

同場還首度展出的陶瓷雕塑,將泥土印壓在樹皮,創作成樹根形狀,上釉後在窯中燒製而成。這些形狀奇特的雕塑與優勝美地的攝影作品形成強烈對比,似乎象徵著被燒毀或砍伐的樹木,藉此表達出大自然的脆弱。近年特朗普政府積極開採石油,在加州等地進行石油勘探,更尋求放寬石油開採區,對環境帶來極大影響。Catherine以個人觀念融入大自然風景,與巴西攝影師Sebastião Salgado一樣,通過作品來展現地球的脆弱,促使人們意識到保護大自然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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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期間她還分享了《The Given Tree》(愛心樹)這則童話故事,故事中的小男孩長大後不斷向樹索求,可樹卻建議男孩把樹上的蘋果摘去賣錢、斬下樹枝蓋房子、砍伐樹幹造船,以覓得歡樂。這故事簡單但寓意深遠。Catherine不僅以藝術來發言,自己也身體力行教育下一代去保護環境,甚至捐錢給予環保組織,避免像《The Given Tree》的男孩一樣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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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廣 用鏡頭揭露中國社會問題

現年58歲的中國攝影師盧廣,自1990年代開始,專注拍攝中國的環境污染問題以及底層人民生活,被譽為「攝影界的良心」,作品獲得尤金·史密斯人道主義攝影獎及荷賽獎等。根據其妻子徐小莉的Twitter發文,2018年十月底至十一月初,他到新疆出席活動及旅行,然而11月3日起失去聯繫,據悉被當地的國保警察帶走。

消息旋即在網絡上廣為傳播(更新:根據《美國之音》中文版2019年9月9日報導,徐小莉日前在twitter證實,盧廣在幾個月前已回到家中,因不想被打擾而暫時沒有發布消息,這也是盧廣去年失蹤之後,外界首次得知他的安危。),連BBC也有報導,這裏反而想寫寫他的故事,看完之後你大概便知道,當權者為何想讓他「被消失」。

盧廣1961年生於中國浙江省,讀書不多的他半路出家自學攝影,自1980年拿起相機,便對攝影充滿熱情。最初他邊在家鄉永康縣的工廠工作,邊在農村為朋友拍攝全家照,1987年他在當地開設照相館,一直到1993年。照相館為他賺到十萬元,但他明白不能單純為了賺錢,便拿著積蓄到北京中央工藝美術學院(現為清華大學美術學院)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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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發與污染》系列作品

攝影師有責任去記錄及改變現狀

盧廣喜歡Robert CapaSebastiao SalgadoEugene Smith攝影師,他們的作品都有強烈的人文主義關懷,在學校時他還接觸了中國攝影師解海龍的《希望工程》作品,這些照片某程度改變了中國貧窮學童無法上學的命運。這也令他明白,攝影的真正意義是什麼。

他的首個拍攝計劃是《西部大淘金》,1994年開始拍攝,在海拔5,000多米的西藏,逾萬人在金礦裏淘金,這些工作不僅辛苦,而且死亡率很高,淘金過程又嚴重地破壞了大自然。這些作品轟動一時也令他更加堅定,要用相機來記錄及揭發重要的社會議題。

2001年,他在北京讀到一篇河南愛滋病小孩到北京求醫的新聞報導,深有感觸的他很快找到孩子父母,仔細調查了解,知道這些人因家裏貧苦去賣血,最後感染上愛滋病。他在河南省的不同村莊拍攝近三年,在國內發表作品後引來一定迴響,令部份孩子得到救助,但仍無法真正解決愛滋病問題。當時他將照片送到國外參,結果贏到荷賽獎一等獎(World Press Photo/Contemporary Issues),此事也促使河南省政府下令調查當地愛滋病狀況,加快官方救助當地愛滋病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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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滋病村》系列作品

在中國,此等社會問題層出不窮,然而要進行拍攝卻並非易事,畢竟這些影像間接地批評掌權者,因此盧廣的拍攝過程常常受到阻擾,他試過被抓、試過被搶相機、試過被人按在地上打,家人也收過恐嚇電話但他從沒想過放棄因為他明白,照片一旦曝光,便意味著有機會改變現狀。他曾在訪問中提及,「其實我做的許多專題,很多人是知道的,不過政府壓著不讓說而已,當地人不敢說也不敢拍攝,所以當地的問題就需要外地攝影師去拍攝。」作為一個攝影師,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去紀錄、發表、改變這些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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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注中國污染》 系列作品

中國式污染

盧廣長期關注中國的污染問題2005年開始拍攝,他用四年時間走遍中國西部及東部沿海,拍攝環境污染致病、海洋污染等,期間他與地方官員及排放污染物的公司企業鬥智鬥勇,他追蹤污染來源,拍下許多驚人的畫面,最後這輯《關注中國污染》作品獲得2009年的尤金·史密斯人道主義攝影獎(W. Eugene Smith Memorial F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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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注中國污染》 系列作品

污染的現象不是中國獨有,歐美國家甚至日本,在現代化的進程中,都發生過類似問題,Eugene Smith拍攝的日本水俁病作品,堪稱紀實攝影的典範。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過去十多年間因為不斷開發,嚴重破壞了環境,廢料及廢氣的排放導致農田及空氣污染,不僅使草原變成沙漠、農民失去家園,也使呼吸疾病的患者越來越多,連食物及飲用水也受到污染,許多地方都出現「癌症村」。盧廣曾在訪問中提及,自己對環境的改善是抱有希望的,畢竟某些工廠是改善了污染情況,然而許多企業卻「化明為暗」,選擇在夜晚偷偷排放,或者將污水通道建在地底下,直接排放到河流或海洋。

2015年,這系列拍攝因經濟發展而造成環境污染問題的《開發與污染》作品,為盧廣獲得荷賽獎長期拍攝題材(Long-Term Projects)的三等獎,是國際社會對他的再一次肯定。拍攝社會議題逾二十載,獲獎無數,盧廣說自己更像是一位調查者,不斷去挖掘社會上被隱藏的問題,從而引起世人關注。只可惜,相比起改變或改善,某些地方政府或當權者,更多地是選擇了隱瞞,或者直接令人噤聲甚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