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鹹多多趣 塗鴉藝術家Lousy的人體繪畫寫真集

當你穿梭在灣仔及上環街頭時,或許曾見過粉紅色的接吻塗鴉,這個可愛的圖案,正出自香港塗鴉藝術家Lousy手筆。

Lousy擅於以簡單線條繪畫出調皮的親吻圖案,充滿童真的塗鴉風格鮮明、直接明瞭,相信不同年齡的人都有所共鳴。說起親吻,很容易令人想起奧地利畫家Gustav Klimt的作品《The Kiss》,回想十多歲時,他見到這幅作品也覺得很震撼,對他現在的創作或多或少有影響吧。Lousy喜歡聽迷幻搖滾,尤其英倫樂隊Sex Pistol,他們的唱片封面以粉紅及鮮黃為主調,他在潛移默化間也受其影響,以鮮豔的粉紅色進行創作。

他並非一直活躍在街頭,繪畫出身的他,喜歡流行文化,也鍾意參觀博物館。他想嘗試不同的創作媒介,覺得與其等別人發掘,倒不如主動在街頭創作。2016年,他膽粗粗在九龍塘後巷嘗試街頭塗鴉,數年下來,塗鴉足跡已去到韓國及台灣、北京、柏林等城市的街頭。「我不是傳統在街上繪畫的人,我是沒有包袱的,在哪裏都可以畫,見到有趣的地方就畫,甚至服裝、貨車也畫。」

對他而言,這些塗鴉或圖案,某程度上只是一種廣告或傳播媒介,它不一定侷限在街頭,也可以出現在貼紙、實體展覽,甚至人體。塗鴉藝術講求自由與率性,起初他會在照片甚至王家衛電影的劇照繪上標誌性圖案,三年前開始,他嘗試在女性身體繪畫,邀請身邊的模特兒朋友進行創作。「我會根據她們的氣質及當時的氣氛,繪畫不同的線條、圖案,整個創作過程是隨意的,她們也覺得幾好玩。」

熟悉的圖案落在女性裸體上,感覺帶點情色意味,可謂少少鹹多多趣,連綿的曲線圖案也有一種旋律般的節奏感。不過他認為,更重要的是呈現與拍攝者之間的私密性。「有些女性懂得呈現自信及美麗的一面,拍攝出來的效果比較好;有些人則不知道自己的美感,在鏡頭前則有另一種味道。」

在眾多人體繪畫對象中,有本地人、有西方模特兒,也有黑人女性,當中黑人女性的中性造型更令人想起著名模特兒Grace Jones,想當年藝術家Keith Haring也曾在她的軀體進行塗鴉創作。Lousy固然知道這幅作品,但他坦言自己並沒受其影響。「其實很多人都會如此比較,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比較對象。如果我連這個也介意,就無法創作了。我個人比較喜歡部落文化的山洞壁畫。」 

在進行人體繪畫的過程中,他用手機記錄下創作過程,「我從來沒當自己是攝影師,對技術也沒太高要求,純粹覺得這種模式很適合我。」去年尾,他將十位女性的人體彩繪相片結成寫真集《肉》(YOOK),封面是一個結合女性身體線條的接吻圖像,形象地道出這本寫真集的內容。「我並不認為這是一本攝影書,純粹是自己作品的記錄。我覺得做創作是要持續的,要對自己有所交代,這本書感覺像是完成一份功課。」 


《肉》(YOOK),Blue Lotus Gallery有售。

圖片來自 Lousy Instagram

曾廣智 當東方符號遇上西方地標

一位國民黨後代身穿中山裝,以自身化為一種東方符號,在西方國家的地標前進行「自拍」,用離經叛道的方式挑戰西方人看待東方的刻板印象。他是曾廣智,1950年生於香港,曾活躍於紐約藝術界,1990年因愛滋病逝世。離世30年之際,在中環布朗畫廊的展覽現場,其舞蹈家胞妹曾筱竹回首那段往事。

畫廊2014年首次舉辦曾廣智展覽《Citizen of the World》,部份作品亦出現在今年展出的《East Meets West》展覽。

身穿中山裝 化身「政要」

作為國民黨前軍官的後代,曾廣智在父親1949年逃離上海後翌年在香港出世,曾就讀聖若瑟書院,16歲時隨家人移民加拿大。童年時,他已展現出藝術天賦,因父親贈送的祿萊相機對攝影產生興趣,在加拿大完成大學教育後,前往巴黎修讀油畫及攝影。講得一口流利的法文及英文的他,1979年移居紐約後,在東村(East Village)認識Keith Haring、Basquiat及Kenny Scharf等前衞藝術家,他的鏡頭也記錄了1980年代紐約東村的藝術盛況。當然,他最廣為人知的作品,是創作於1979至1989年的《East Meets West》作品。

這系列作品的開始,源自一套中山裝。有次,他與遠道而來的父母在紐約世貿中心的餐廳共晉晚餐,他身穿一件從滿地可二手店買來的中山裝出現,「父母當時有點驚訝,餐廳人員以為他是外國政要,熱情招待他。」曾筱竹回憶說,更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他因而開始「East Meets West」的創作計劃。他將名字由英文的Joseph Tseng改為本名Tseng Kwong Chi, 從一個藝術家搖身變成身份曖昧的「政要人物」,以中山裝化身成象徵東方的符號,開始在歐美各地的旅遊勝地前拍攝。那一年,中美剛剛建交,他這種裝束在紐約東村藝術圈頗受歡迎,「他覺得藝術家應該是世界公民,這在當時是很超前的想法。」

曾廣智身穿中山裝展出歐美標誌性建築物前,圖為《New York(Empire State), 1979》。

從紐約自由女神像開始,到三藩市金門大橋、洛杉磯荷李活標誌,再到巴黎鐵塔、羅馬鬥獸場及巴西等地的著名景點前拍攝,他從美國開始慢慢走向全世界。中山裝是西方人眼中典型的中國人形象,在照片裏,他以幾乎一致的機械式姿勢,結合中山裝和黑超的形象,拍攝了一張張冷峻的自拍照。在西方著名景點前,他塑造出一個充滿東方主義的個人形象,以虛構的身份審視周遭的環境,反映出西方人眼中的典型亞洲人形象。

文明對碰 與「女神」合照 

他既是攝影師、又是拍攝對象,甚至可以說行為藝術家。他的鏡頭從不缺乏構圖美學,並非隨便站在風景前擺個姿勢便草草了事,而是在特定的地點,通過特定的角度和構圖呈現出東西方之間的微妙關係,正如那幅與自由女神像的合照,他的神態及姿勢恍如雕塑,令人感受到兩種文明之間的對碰。隨着創作持續,後來他放棄使用快門線,讓自己距離相機更遠,構圖上亦有更大空間。他逐漸走進廣袤的自然景觀,甚至隱入景觀深處,過往強烈的東方主義形象,在壯觀的大自然景色前變得模糊。那幅亞利桑那州大峽谷的壯觀磅礡畫面,令人想起19世紀浪漫主義畫家Caspar David Friedrich的作品。

Grand Canyon, Arizona 1987 (vista shadows with back)

他從未踏足過中國大陸,在中國甚至香港的藝術史上,也從來沒有曾廣智,不過他的中山裝照片卻在歐美藝術圈廣為人知。藝術評論家Barry Blinderman曾說,在1980年代,不論甚麼時候遇到曾廣智,他要不正準備去拍攝,要不就是剛從外國拍攝回來,可見他對這系列作品的投入。作為一名藝術家,曾廣智與眾不同的是,他以一種類似風景自拍的形式進行創作,強調東西方的符號與文化差異。

TSENG KWONG CHI: East Meets West

日期:即日至3月9日

時間:11am-7pm(星期一至六)

地址:中環畢打行303室Ben Brown Fine Arts

圖片由Ben Brown Fine Arts提供。

原文見於果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