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ghu Rai 捕捉多元印度

I want an image that says many things—— Raghu Rai 

印度攝影大師Raghu Rai(洛古雷)年輕時曾在布列松引薦下加入Magnum Photos,是圖片社裡屈指可數的亞洲人。Raghu Rai的鏡頭聚焦印度的人生百態,他非常注重細節及善於捕捉畫面,所拍攝的照片層次非常豐富,展現出多元文化的印度社會。現年78歲的他年輕時曾做過工程師,23歲開始投身攝影工作,多年來共出版過逾30本攝影集。在他半世紀的攝影生涯中,曾拍攝過戰爭、政治、社會等議題,最為人所知的攝影作品包括年邁的德蘭修女(Mother Teresa)。

Mother Teresa in Her Prayer, Kolkata, 1995

德蘭修女生於巴爾幹國家馬其頓首都斯科普里(Skopje),當時屬奧斯曼帝國,1929年她來到印度,後加入印度籍,一生主要為加爾各答的窮人服務,所以有「加爾各答的天使」之稱。這張照片正是在加爾各答拍攝,由印度著名攝影師Raghu Rai操刀,修女雙手合十緊貼臉部進行禱告。攝影師原本在修女後面拍攝,見她正在禱告便行到前面拍攝。事後攝影師向修女告解,修女笑說是神的旨意。

2014年,他曾現身香港國際攝影節在太古坊ArtistTree舉辦的《微光中的印度:洛古雷攝影展》展覽現場,展覽共展出100張Raghu Rai的黑白及彩色照片,他一身黑色衣服加紅色圍巾仿似聖人,從容地回答記者提問。

Traffic at Chawri Bazar, Delhi, 1964

是什麼原因令你堅持拍攝這麼多年?而且一直堅持拍攝印度題材? 

印度是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家,有喜馬拉雅山、沙漠、山谷等不同的面貌,有不同的宗教和語言,不同地區的人也有多不同的故事,有很多事情都是值得紀錄的。大自然和生命每分每秒都在變化,即使你窮盡一生去拍攝,又能拍攝其中的多少呢? 

什麼情況下你會按下快門? 

以前有採訪任務時,是我的報社或編輯安排我去拍攝題材。現在我的經驗是,當我看到一個非常特別的場景時,那個場景似乎會告訴我,來吧,按下快門吧。 

你經常在訪問中提及達顯(Darshan)一詞,它所指的是一種什麼境界? 

Darshan是印地語裡簡單說就是看見,但不只是看見全部,而是指體驗整個情境。現在網上有各式各樣的知識,你可以隨時知道不同資訊,但很多東西只有你真正經歷過,才是你自己的。 

攝影之外,有何興趣呢? 

我喜歡大自然、聽古典音樂,也非常喜歡小孩子。我有三個孫子,他們眼中的純潔,令人感到年輕及活力。

Mary Ellen Mark 攝影是持續的關注 

“Photograph the world as it is. Nothing’s more interesting than reality.”

3月8日是國際婦女節,當初成立的初衷是紀念國際女權運動,同時慶祝婦女在政治、經濟和社會等範疇的貢獻及成就。一百多年過後,女性的整體地位及權利雖然有所提升,但在許多國家地區,女性仍面臨悲慘的命運,美國攝影師Mary Ellen Mark(1940-2015)則以紀實的鏡頭長期關注社會邊緣人物,包括印度孟買紅燈區的妓女。

Mary Ellen Mark出版過逾二十本攝影集,不僅在人像攝影、商業攝影及電影劇照取得成就,她的多元化照片堪稱紀實攝影的典範之作。

在賓夕凡尼亞大學修讀藝術的她,22歲時才開始認真拍攝,畢業後拿到獎學金到土耳其進行為期一年的拍攝計劃,並將沿途的所見所聞結集成書,造就她的首本攝影集《Passport》(1974年)。Mark形容自己是屬於街頭的攝影師,她十分喜歡旅行,尤其對印度情有獨鍾。1969年,她首次踏足印度時,已被當地的獨特文化深深吸引,不論是衣著打扮、宗教文化還是馬戲團,均令她感到有種文化衝擊(culture shock)。

當時她在孟買紅燈區Falkland Road眼見妓女的悲慘生活,那種不幸與苦難令她萌生拍攝念頭,然而當她嘗試拍攝照片時,卻遭受當地人的謾罵甚至攻擊,令她無從下手。回到美國後,她一直念茲在茲,終於在1978年重返印度,這次她決定全力以赴,即使同樣在Falkland Road受到凌辱,她仍堅持每日前往,久而久之,有些妓女開始對她的堅持感到驚訝,當初的排斥也慢慢變為接受。

身為女性,Mark更容易進入她們的世界拍攝,在三個月的相處中,妓女們不僅允許她進入房間拍攝,後來習慣她的鏡頭存在,連化妝、裸體甚至與嫖客做愛的過程也被一一記錄下來。這些照片充滿震撼,從中可見妓女們身處的惡劣環境,也捕捉她們的孤獨與無奈。1981年,她將照片輯錄成《Falkland Road》,揭露出這群生活在社會邊緣的妓女的悲哀。雖然這本書面世至今四十年,也引起國際關注,但當地女性一旦無法脫離貧困,像Falkland Road這樣的紅燈區依然會存在,而這在全世界只是冰山一角。

A contortionist with her puppy sweety at the Great Raj Kamal Circus in Upleta, India, in 1989.

對Mark而言,攝影是持之以恆的關注,她喜歡重返熟悉的地方拍攝,這樣不僅能更易地與被攝者打開隔膜,自己也覺得更舒服,令拍攝過程更順利。之後她多次回到印度,先用三個月時間拍攝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德蘭修女,之後在1990年以半年時間拍攝十八個馬戲團,在攝影集《Indian Circus》中,她不僅進入馬戲團的帳篷後台,拍攝正在熟睡的小女孩們;她還特別拍攝人與動物的關係,那幅大象捲著男子頸部的相片,更成為她的標誌性作品之一。

Ram Prakash Singh With His Elephant Shyama, India, 1990.

Mark對社會邊緣人格外有興趣,希望透過鏡頭令更多人知道他們的存在,她曾在俄勒岡州拍攝精神病患者(《Ward 81》)、在加州拍攝流離失所的家庭,更廣為人知的,是1983年在西雅圖拍攝青少年的《Streetwise》。當時她為《Life》雜誌拍攝離家出走的街頭青少年,認識一位十四歲的女孩Erin Blackwell(暱稱Tiny),當時的Tiny已是一名妓女。

Tiny, Halloween, Seattle, 1983.

Mark拜訪她的家,說服Tiny及家人,從而展開逾三十年的拍攝計劃。Tiny十六歲已懷孕,後來共生育十個孩子,Mark多年來一直跟隨拍攝她的生活,以黑白影像真誠地記錄她的堅強與低落。她的丈夫Martin Bell將Tiny的故事拍攝成紀錄片《Streetwise》,獲得1985年奧斯卡提名,後來在2016年將多年拍攝的片段輯錄成另一套紀錄片《Tiny: Streetwise Revisited》。

Tiny with her dogs Bean and Khloe, 2014  

Mary Ellen Mark的照片真實而直接,透過持續關注的影像,訴說一個個觸動人心的故事,她的毅力及拍攝手法,同樣值得後來者景仰。

·原文見於SpillHK

·相片來源:http://www.maryellenmark.com/